莫染_

【云次方】内陆与滨海（短打一发完）

• 无意义短打。

“听海吗？”

 

郑云龙收到微信的时候是晚上十点一刻。手机搁在床头柜，震动起来格拉格拉响，有点骇人。郑云龙本来已经准备睡了，前段时间工作排得太满日夜颠倒，这两天他下定决心要调一调作息，最好九点睡六点起，做个养生青年。

——虽然翻翻手机东瞅西看还是到了十点一刻。

但郑云龙发誓他原本是真的要睡了，都怪这条没头没尾的消息。他愤愤地把手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来，拿起手机就要开静音，屏幕解锁了才看见微信跳到最上头的那一栏的头像。

 

“来。”

 

他想也没想就回了过去。

下一秒钟语音通话的邀请叮铃铃响起来，郑云龙戳了戳屏幕上的绿色标志，只听见一片寂静。

“你不是说听海吗？海呢？”

“听不见吗？我走近点。”阿云嘎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的，“可能刚才信号不是很好——现在呢？再往前走我要掉海里啦。”

 

郑云龙压根儿什么也听不见，这会儿满世界找他的耳机。前段时间跟阿云嘎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从来用不上自己的耳机，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他只好开了扩音器模式，又把音量调到最大，举起手机让播音的口贴着耳朵。

“……听得见吗？”半天没等到回应，阿云嘎忍不住又问一句。这下好了，他那辨识度极高的音色沿着电讯号从扬声器里窜出来，小闪电似的在可怜的接听者的耳边炸开。

“我操！”郑云龙揉着耳朵蹦起来，“听见了听见了！滋滋啦啦的，跟白噪音似的——大半夜的在海边干嘛呢？”

“这两天不是有个演出吗，海南。刚结束，几个哥哥啊姐姐啊，约出来海边宵夜。唱歌啊跳舞啊，特别特别热闹。”

 

阿云嘎听着心情挺好，说话倒还是几里拐弯的，不过郑云龙早就习惯了，毫无障碍地接收了所有讯息：“那你没跟他们一块儿热闹？”

“我捡贝壳呢。”

“什么贝壳？”

“圆圆的、白白的。”

郑云龙煞有其事地哦了一声，其实压根儿什么也没明白。他好容易从一团乱的书桌上找到了纠缠在一起的耳机线，掰扯半天插上手机，这下终于舒服多了。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问：“哎，你知道我刚才想到哪首歌吗？”

“……听，海哭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

“我都说了听海听海嘛，不然还能什么歌？”

“嗯……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郑云龙来劲儿了，“多少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就让他随风飘远——”

 

阿云嘎在那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高音音准不成啊！没到！”

“我是不敢唱！十一点了我再放声高歌邻居立刻过来敲门了好吧？”

“被敲过？”

“嗯。”

“当时唱的啥？”

“我想想啊……当时……在排摇滚年代？”

“那确实扰民。太浪了。”

“操！”

 

两个人东拉西扯地唠了半天，郑云龙隐约听着有人喊阿云嘎的名字：“什么？”

“你等等——啊，没，我打电话呢，跟大龙——叫我了，准备回去了。”

“他们热闹完了？”

“对，他们刚才唱歌呢，都累了。”

“那你今晚不是都没跟着热闹？”

“我这不也唱歌了吗。”

郑云龙又莫名其妙地想笑，于是他哈哈笑起来：“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我青岛的，你一内蒙人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让我听个海？”

“那你不是说‘来’吗。”

“下回你还打？”

“那你下回接不接？”

“接啊。”

“那我就还打。”

“有病！”

“傻逼！”

 

一个有病的来自内陆的人和一个滨海城市长大的傻逼结束了他们长达一小时十七分钟二十秒的语音通话。

•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