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情迷体验派（怪味饼，一发完）-莫染

算是生贺，赶上个尾巴吧。祝撒老师生日快乐呀。
RPS，不上升。脑洞来自和 @惊之杯太的对话。
演技相关都是瞎扯，非专业，Bug多。理论上来讲我觉得布莱希特可能并不应该和表现派等号？感觉前者可能更强调“间离”……Anyway，随意看看就好，谢谢包容。

近年来观众的口味越来越刁钻，对大小银幕上的新鲜面孔的兴趣略有降低，“演技”一词又频频被拿出来说事。何炅每天都看娱乐新闻，不管这里头有多少荒诞的虚构谣言，他还是得持续关注，毕竟他的工作和这些人有分不开的联系。他刷着微博，先看到了批判某小花鲜肉的视频，又瞧见了某夸大花大叔的软文，其实不论哪个细细一品都有着明褒暗贬或欲扬先抑的刻意痕迹。一声喟叹百转千回地从他的喉头冒出来。这圈子，谁都不容易。

化妆师请他闭闭眼，要最后扫一遍散粉。何炅依着做了。等睁开眼睛，眼下的淡青色和常年傅粉导致的痘印被盖去了八九分，近日来连轴转的糟糕脸色也变得光彩照人，明晃晃的化妆镜里又是那个永远年轻活力的何老师。化妆师离去前他道了声谢，却没把手机再拿起来，转头伸手从边上的抽屉里翻出一本书来。

——《演员的自我修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著作。

这本书因周星驰的一部《喜剧之王》而广为外行人所知，张柏芝捧着这本书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痛哭失声的镜头堪为经典。但其实何炅老早读过几遍。虽然这些年喜欢他的观众——甚至他的许多忠实粉丝——都总是善意地嘲笑他的演技，可事实上何炅当年还真挺喜欢表演。大学时候常去话剧社打酱油不说，在央视那两年的儿童节目主持放今天那也能算是“Cosplay”，后来他出演的《正德演义》里头的形象也曾留给观众们非常深刻的印象。有时候何炅想起自己演技相当不错的那些年，也会有所唏嘘感叹。没办法，在各类综艺节目里泡着，他也无心无力再那样投入地去诠释某个角色的设定与情感，按着台本走就行，浮夸也无所谓，节目效果OK就足够了。

不过最近何炅还是得钻研一番演技了。他接了部话剧，是位著名导演的作品，此前二人也有过合作，只是这次的角色更加吃重，怕是要多付出些心血才是。手中的书又从第一页开始翻起，斯坦尼的叙述翻成中文或多或少有些拗口，但何炅仍读得津津有味。

“哟何老师，今天到得这么早？妆都弄好啦？”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一声亲切的招呼传进来，是撒贝宁来了，“哎，看书呐？演员的自我修……不是吧，您还看这个？”

何炅笑着瞥了他一眼，说：“怎么，我这不是演技太差，得补补么。”

化妆师还没回来，撒贝宁径自在边上的镜子前坐下来，赶忙摆手：“您这话怎么说的？不是这意思。何老师您你爱读书呀，我知道，我也喜欢。就是我原以为你不太看这个……”

“此话怎讲？”

何炅被他勾起了兴趣，把书一合，转过去面对面着听。撒贝宁倒也很是认真的模样，说：

“我呀，大学的时候可能够来事儿——我当年还是北大话剧社的社长呢！”

“别捧你自己啦，快说！”

“嗨，是这样，您这书啊我也看过好几回，斯坦尼的经典嘛。可咱们都说三大表演体系，斯坦尼、布莱希特、梅兰芳，您不像是走斯坦尼的呀！”

何炅听得直乐，这家伙眼睛真毒。但他还是问道：“您说说看？”

“诶，我这可全是外行话啊，今儿就跟何老师你说啦，往外传出去我能给演艺圈的笑话死！”撒贝宁把椅子挪近了点儿，手肘撑住膝盖，上身倾过来，“梅兰芳这个冷门的咱先不谈；斯坦尼和布莱希特，就是常说的体验派和表现派——何老师，我看你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布莱希特追崇者，典型的表现派作风嘛！”

撒贝宁的眼睛亮亮的，他每次讲到兴起就这样，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眸中闪烁；看得他眸中世界里的何炅不动声色地微微偏头躲开一点，扭过去够了瓶矿泉水过来，又和平日里一样笑得和煦。

“小撒，”何炅把水拧开抿一口，皱了皱眉，有点凉，“你这个结论下得会不会有些武断？我可是个全情投入的体验派呢。”

听到这称呼，撒贝宁不自在地又挪了挪椅子，说：“老何，跟我你还来这套，别说笑啦。你这个性子呀，要真是体验派，那可不得累死！要我说，体验派那就是得完完全全真情实感，调动所有的情绪去贴合角色，想象那样的背景设定、人物性格和各类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然后自然地去动作、去表达，将情感流露出来，展示给观众。还是那话，我外行人，不知道讲得对不对：你这样细腻敏感的性格，要真是体验派，入戏起来可了不得，太伤神了，每回出戏入戏都得狠狠脱层皮……”

看着何炅仍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沉稳表情，撒贝宁盯着他讲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猛然醒过神来，几乎急得跳脚：“哎，哎，何老师您不是吧？何炅！你听我一句，你要是体验派，小心着点儿！说不准什么时候一入戏就出不来啊我跟你说！”

“诶诶诶，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呢？”何炅连忙打断他，一只手轻轻按在撒贝宁的膝盖上，好像有魔力一般，当真让这人冷静了许多，“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哪能走斯坦尼的路子呢！你看看我，一年到头多少个综艺，时不时还有个话剧演出电影客串什么的，要真一个个体验过去，那不就要挂嘎达——我要搞死喽！”

听着他连湖南话都飚出来，撒贝宁仍旧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何炅，上上下下，最后目光与目光交接：“……你认真的？你，布莱希特，表现派？”

何炅又把水拧开，灌了一大口：“哎呦喂我的撒老师，您别这么认真，我错了，我怕了您！我真的就开个玩笑，货真价实的表现派——从不真情实感代入角色的那种！”

“不对，”撒贝宁的疑心病彻底被激活了，“那你还看这书？自我修养什么呐你……”

“我这不是随手翻翻嘛，虽然也不至于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总归要多了解一下表演各个流派的相关知识吧。前阵子刚接了赖导的话剧，给我布置的学习任务而已啦。”

撒贝宁终于松了口气，一连串的疑问被咽回嗓子眼儿，呛得他咳起来，伸手就向何炅要水。何炅回头看一眼，刚才他拿的已经是最后一瓶了，还来不及迟疑，就把手上的这瓶再次拧开递过去。

“……嗨，您看您把我给吓的，我就说你不像！”撒贝宁咕噜噜喝了两大口才缓过来，把水推回去让何炅盖上，随意地用手背抹了把唇角，“可吓住我啦！诶，话说回来，我还真挺好奇你们表现派都怎么玩儿的？不设身处地怎么体会角色啊，纯靠想象？储存情感？以前那书我也看过，好像提过一点，全给忘了。何老师您给我讲讲？”

“也没那么玄乎啦，纯靠想那是不可能的，储存情绪也还有点道理。大概就是说，如果有类似的经历，会把当时的感受记忆下来；在遇到角色时，我个人的做法是现在脑海中构想出这个人物，让他处在那样的设定和环境里，然后去模仿他。”

“哇这个听起来难度很高！我的惯常做法就是真听真看真感受，管他怎么样体验一把再说，直接代入角色，简单粗暴。何老师你这个设计感很重啊，难怪平时有时候那么浮夸，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撒贝宁把嘴张得老大，眼睛一弯，学着何炅平时那样夸张地笑出声，被肩头不轻不重的一掌打断。他下意识地又一次对上何炅的眼睛，看见对方严肃起来的神情，险些慌张真惹恼了人，还好何炅开口问道：

“撒，我其实挺想问哈：体验派——我们姑且把你算作是其中一员——真的不会过分陷入角色吗？我的意思是，当你完全代入这个设定之后，去揣摩他的心思，去从他的角度来说话做事，一举一动都尽量贴合人物，这样出来的效果确实是非常具有真实性和感染力的；可你们演员自己呢？不会把自己也‘感染’进去吗？观众的信息输入只有在看表演的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结束后尚有可能回味良久，演员呢？筹备了好几天，几十天，甚至几百天，演员的出戏是不是就很困难……”

“你是不是想说，演员可能会活成那个人物的样子？”

何炅顿了一下：“是，我有这个顾虑。”

撒贝宁也没有立时回答，他思考片刻，说：“我认为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存在的。当一个好的体验派演员在塑造角色时，一定是或多或少地将自己和人物设定相融合在了一起，并且借鉴和学习了他的视角与行为模式。那个回味的过程一定是有的，不过还是因人而异吧。比如你说，像我，又没什么赖导的话剧也没什么客串的电影，偶尔上个综艺也用不了多少神，出戏入戏那都是唰唰唰飞快的。”

他越说越起劲儿，手舞足蹈，语调飞扬，眼睛里的星星又闪烁起来。何炅这回没有去阻止，就笑眯眯地着看他，直到他终于挂不住脸坐回去，才接着往下接着说：

“原来是这样。我本来以为我们表现派重重设计、处心积虑才叫一个无情，没想到你们情感泛滥的体验派才是真的冷心冷情，唉……”

蹙眉，叹息，何炅用右手握着矿泉水靠在腿上，左手支着下巴，做无力状。这样“野兽派”的作态令撒贝宁看得想笑，又有点受不了：

“别别别，何老师，您千万别把你们表现派那一套拿出来，我吃不消，吃不消！你得这样想呀，我们体验派每一次演戏那都是真情实感，就是它的时效短一点嘛，对不对？有点像是每完成一个角色，体验派就把一小段灵魂切下来，随着这个角色的完成一起永远地留在那个剧情里——你们表现派才叫过分啦，始终不动情，还一直模仿你们构造出来的内心小人，汲取新的状态和模式。这么一算我们太亏了吧？体验派一直在丢东西，你们表现派倒好，一直往回捡新的！”

这个说法太新奇了。何炅起先听得瞪大了眼，到最后才发现又是笑话，只好无奈地挥手：

“行吧，你说什么都有道理，撒老师！”

两个人没能就演技的问题再往下交流几句，化妆间的门就被敲开了。工作人员说节目快要开始，请他们回到各自的个人休息室里稍作准备。撒贝宁面对工作永远沉静严谨，第一时间就站起来跟何炅道别，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

何炅坐得有些久了，隐约感到腿上一阵麻，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身。在外头走廊上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何炅正要把手里握了很久的瓶子丢进去，但稍微晃晃，里边还有小半瓶，想了想干脆就带了回去，放在茶几上。他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揉了揉腿，玩了一会儿手机，化妆师又进来过两次帮他调整今天有些麻烦的妆发，然后就听见有人敲门。

是魏大勋。何炅抬眼一看，摄影师已经开始团团转地忙着拍摄，就知道幕后花絮的录制已经开始了。于是他们两个胡乱聊了两句，又猜了猜本期的凶手会是谁。魏大勋无意间提起了双北CP，何炅很自然地就往下接：

“对啊，他们特别热衷于炒我跟撒老师的CP。”

魏大勋捂着嘴直乐：“哈哈，那以后你们俩怎么演绎一下？”

“没事儿，我倒没事，”何炅说，“我就是怕撒老师当真。”

这话听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喷笑出声。何炅也跟着笑。他想，撒老师那么敬业，当真倒肯定是会当真，不过也不用怕，体验派的当真都很短，唰唰唰地就出戏了，一小段当真的灵魂就被切下来随着角色丢进完结的剧情里了。

可是表现派怎么办呢？何炅感觉自己刚才笑得太过分，粉又掉了一层，他挥手示意工作人员麻烦化妆师再来一趟。

——表现派怎么办呢？他们汲取了太多新的情感，模仿得太过投入，恐怕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消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