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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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冰】跨阶层恋爱(番外二)『梦醒了,你还在』




番外二:梦醒了,你还在

 

我是季肖冰,四十二岁的季肖冰。严格地从我出生那年算到今时今日,我确实应当有四十二岁了——2026减去1984,是小学生也会的数学题。

不过我比较特殊。一场没来由的怪病伴随着意外从天而降,令时空在我的躯壳上孤独逆转。失去意识前我三十七岁,一觉醒来我怀揣着停滞在二零一六的记忆来到二零二六的世界。

 

医生说我丢失的五年记忆不是心理问题,是大脑负责存储的区块也逆着时光洪流走了一遭,把那段故事彻彻底底格式化了。于是醒过来的这个季肖冰,说他是实实在在的三十二岁,其实没错。

但我四十二岁,这话也没错。因为我保留着一切的、完整的记忆,包括和高瀚宇分分合合的那五年,也包括躺在病床上被无法动弹的肉体束缚住的那五年。

 

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现代科学尚且无法解释清楚的,比如我的存在。是不是很奇怪?清醒的季肖冰,沉睡的季肖冰,他们是相同又相异的。

我像一个附体的灵魂时时刻刻经历着所有故事,又像一段虚无的记忆固执地留住那十年对于“季肖冰”这个人确实存在过的痕迹。但我只能出现在梦境里,一旦醒来,我就会把已经格式化的废弃物忘个干净。

你说我大概会不甘心?没有,当然没有。恰恰相反,其实我很庆幸。

 

我真庆幸另一个“我”将永远失去那空耗的十年。五年的相对相知不敢爱,五年的僵卧病床不能动,都不是什么美好情节。我看过一点魔法故事,我觉得最伟大的咒语应该就是关于消除记忆的——甚至远远胜过治愈和延寿。

被道具车撞击的痛楚我记得一清二楚。不算太疼,以前拍戏也不是没有受过伤,但讨厌的是接下来的所有事情我都无法控制。

那无所事事的五年太煎熬了。

 

 

 

五年,我把此前三十多年的人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我惦念我的亲人,我想念我的朋友,刚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我的病房里总是人满为患,我其实很想睁开眼睛跟他们说我没事,可我动弹不得。

渐渐地来的人少了,探视的频率也低了。我有点孤独,但我也很高兴他们回到自己的生活正轨。

我却唯独不知该如何面对我的恋人。

 

高瀚宇经常来。他和别人不一样,最开始来得反而少一些,因为那时常有我的亲友相伴在侧,他怕藏不住。对疏离些的普通朋友和工作同事,他怕藏不住喜欢;对亲密些的亲戚家人和至交好友,他怕藏不住生分。毕竟彼时我和他在一块儿三年,又已经分开两年。

我们确定关系的时候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刻意藏着掖着,走得近的多少知道一点。然而我们确定分手的时候反而更隐晦一点,以至于偶尔可能有人暗中猜测,但谁也没能得到个准话。

他很固执地以为不主动宣告这消息就能割裂掉我俩已经分道扬镳的事实,我也没那个心思去戳穿他。可等我躺在那里什么也不能做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不戳穿并非善解人意的体贴,而是同样不愿承认缘分已尽的固执己见。

 

一动也不动地闭着眼睛听高瀚宇说话是很甜蜜又很痛苦的事情。

他第一次趁着没旁人的时候坐在边上握住我的手时,我感受到有凉凉的水珠落在手背上。我想说你别哭,又想擦一擦他的眼泪,可我做不到。

我想不通他怎么记性那么好。我生气时偶尔跟他说的两句重话他记得那么牢,反复跟我念叨他委屈;我冒着难为情偶尔跟他说的两句情话他也记得那么牢,他一边吐槽太老太土一边撒娇似的说还想再听。可我讲不出话。

有一回他来得迟,和过去的很多天一样跟我絮絮叨叨了从上一次来看我到这一次之间发生的许多故事,待到很晚,又说第二天要赶早班的高铁进组,我真想轰他回去休息。可最后能把人赶走的不是我,是来查房的医生护士。

 

他有时候会跟我说我爸妈的近况,有时候会告诉我哪个朋友最近结婚了生娃了孩子办了满月酒了,但他很少说自己的事情。

我唯一一次听他说累是在一个朦朦胧的清晨,湿润的雾气里他干涩着嗓音叙说疲惫。那个组的统筹恐怕不大专业,连轴转,熬大夜,放饭不准点,往死里耗演员。

其实现在挺多半吊子剧组都这样,以前他就撞上过一个比较过分的,那时候我能给他一个拥抱,或者是深夜里的两条微信语音。这次我只能安安静静躺着,听他一字一句慢慢讲。

最后他说你怎么还没醒啊我快要等不了了。然后隔了一天半他又匆匆忙忙冲进病房对我说对不起飞机延误了本以为能早些回来陪我。

我连挤出一滴眼泪也办不到。

 

我应当感谢上天,我们都应当感谢上天。他给了我们一个重来的机会。倘若我清醒时保留那些回忆,也许我仍旧会踟蹰不前,但我那样幸运地全盘忘却。我一点点在蛛丝马迹里寻找往事,从细枝末节里品味爱意,这种震撼给予了我坚定和勇气。

我们重新走在一起是充满巧合的。如果我醒不过来,如果我醒来后记得一切;如果高瀚宇选择放弃,如果高瀚宇退缩得再明显一点;如果我不够敏锐,如果我敏锐得从开始就洞察真相——那么结局大概都不会是今天这样。然而这又如何呢?如果所有的巧合都发生了,那就不再是巧合。

那叫注定。高瀚宇说的一点错也没有,我们俩天生注定是能走到一块儿的。

 

 

 

说好了下午一起去超市买年货,季肖冰差点睡过头。

高瀚宇一边翻着手机备忘录里的购物清单一边从货架上拿东西:“你怎么了,整个人奇奇怪怪的。不舒服?”

“没,”季肖冰推着购物车慢腾腾往前走,“就是刚才做了个梦。”

“什么?和我有关系吗?”

“有啊,好像跟我们俩都有关系。嘶,我怎么一点儿也记不起来。总觉得应该挺重要的。”

高瀚宇被他弄得紧张兮兮的:“干嘛?能重要到影响咱俩关系吗?”

“那倒没有——那种事情根本就不存在。诶,别买那个牌子的鸡胸,难吃死了。”季肖冰抻着脖子看了一眼清单,“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呢嘛。”

“咋了,嫌烦了?”

“那我要是赶,能赶得走吗?”

“不、能!”

“那不就得了。德行。”




  • 番外应该也暂时告一段落啦。这个故事彻底say goodbye,下个故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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